孕妇尿液发黄有泡沫:庄子格言和故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品牌网 时间:2024/05/07 08:43:33
谁能告诉我一些庄子的格言和故事啊
故事要白话文的啊,不然看不懂

庄周梦蝶与濠梁之辩

  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飘飘然,十分轻松惬意。这时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庄周。一会儿醒来,对自己还是庄周十分惊奇疑惑。认真想一想,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庄周?

  这个故事一般称作“庄周梦蝶”。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人在醒时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梦境是幻觉,是不真实的。庄子却以为不然。虽然,醒是一种境界,梦是另一种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庄周是庄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但庄周看来,他们都只是一种现象,是道运动中的一种形态,一个阶段而已。

  简单的一个故事,即表现了一种人生如梦的人生态度,又把形而上的“道”和形而下的庄周与蝴蝶的关系揭示出来。形而下的一切,尽管千变万化,都只是道的物化而已。庄周也罢,蝴蝶也罢,本质上都只是虚无的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这叫“齐物”。

  《庄子》里还有一个有名的故事,叫“濠梁之辩”。庄子和朋友惠施在濠水的一座桥梁上散步。
  庄子看着水里的苍条鱼说:“苍条鱼在水里悠然自得,这是鱼的快乐啊。”
  惠子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呢?”
  庄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呢?”
  惠子说:“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不是鱼,无疑也没法儿知道鱼是不是快乐。”
  庄子说:“请回到我们开头的话题。你问‘你怎么知道鱼快乐’这句话,这就表明你已经肯定了我知道鱼的快乐了。

  惠施是先秦名家的代表人物,和庄子即是朋友,又是论敌。《庄子》一书,记载了他们之间的许多辩论,这只是其中的一次。这个故事是很有名的,受到古今中外读者的欣赏。他们的辩论究竟谁是谁非,谁输谁赢,历来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名家是研究逻辑的,从逻辑上说,似乎惠施占了上风,因为人和鱼是不同类的,人怎么知道鱼的心理呢?但从审美体验上说,庄子也是有道理的,任何动物的动作、表情,痛苦或快乐,人是可以凭观察体验到的。

  鼓盆而歌
  大意是说庄子的妻子死了,来吊丧的人看见庄子蓬头赤足坐在棺材上敲着一只破瓦盆,一边敲打还一边唱着歌。庄子说:"人本来就没有生命,混杂在混沌迷茫之中,慢慢产生了气,气又聚成了人形,人形又变成了生命。现在人死了,只不过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罢了,这就同春夏秋冬循环是一样的。现在我妻子不过是安寝于天地之间,我要是在旁边嚎啕大哭,那就是不明白人的生命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我才不哭。"

  惠子相梁

  惠施做了梁国的国相,庄子去看望他。有人告诉惠施说:“庄子到梁国来,想取代你做宰相。”于是惠施非常害怕,在国都搜捕三天三夜。庄子前去见他,说:“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你知道吗?从南海起飞飞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树不栖息,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不是甜美如醴的泉水不喝。在此时猫头鹰拾到一只腐臭的老鼠,鸟从它面前飞过,猫头鹰仰头看着,发出‘吓’的怒斥声。现在你也想用你的梁国来‘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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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人心险于山川”––––––二千多年前的庄子即有此语,怪不得中国人只有心思探索人,没有心思探索自然山川了。

  “窃(盗窃)钩(钩环)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仁义存焉”–––––––中国人没有真理意识,只有效忠于皇帝的“正气”意识,以及权力意识,权力可垄断真理。

  “原(探究)天地之美,达(弄清)万物之理”–––––––事实上,中国人只对“原天地之美”感兴趣,对人世间之外的理没有兴趣。

  “彷徨乎尘垢(世俗)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像庄子这样的知识分子与生产劳动脱离,所研究的东西也太清虚消极,其个人的成就虽伟大,但对民族却是悲剧。

  “独(独自)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倪(傲视鄙倪)于万物”–––––––中国人于宇宙大自然只有精神交流的关系,没有征服探索的欲望。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一幅小农经济的画图。

  “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庄子此语的意思是,不以长寿为乐,不以早夭为悲,不以通达为荣,不以穷困为耻。随遇而安,知天乐命,使国人丧失了进取心。

  “傍(依傍)日月,挟(怀藏)宇宙,游乎尘垢(世俗)之外”––––––归隐江湖思想使得中国人往往缺乏“我有入世的胆量,下界的苦乐我要一概担当”的勇气。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天人合一思想产生不了探索大自然的观念,产生不了近代科学。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举世赞誉也不感到得意,举世非议也不感到沮丧)–––––––中国人都给平均化、标准化、中庸化了,很少有像庄子这样的独立特行的人。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境界最高的人不感到自己的存在,神人不追求建功立业,圣人不希求名声)––––––中国人的名利思想极重,所以,有人站出来反对名利。

  “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鼹鼠饮河,不过满腹”(鹪鹩鸟在深林中筑巢,不过占用一枝之地足矣,何必要拥有整个森林?鼹鼠在河边饮水,不过以喝饱肚子为限,何必要占有整个河流?)–––––––知足,是儒家、道家共同的思想,也是农业社会的反映。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在遥远的姑射山,有神人居住。他肌肤如冰雪洁白,风姿绰约如处女,不食人间五谷,餐风饮露。腾云驾雾,驱驰日月,而奔驰畅游于宇宙之外)–––––––中国社会太黑暗,所以,有同流合污之俗人,也有冰清玉洁之隐士,唯独没有敢于入世、挑战社会、进行抗争的勇士。

  “形(肉体)固可使如槁木(枯木),心固可使如死灰”–––––––避世以至于槁木死灰,如佛教成佛之涅盘,这大概是东方人的悲观主义吧?

  “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臬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世人终生奔波于名利而不见有所作用,疲惫不堪而不知自己的归宿,太悲哀了)–––––––庄子反对为名利而操劳奔波,可是老百姓为了糊口不疲于奔命行吗?

  “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此即彼,彼即此,彼无是非的区别,此也无是非的区别)––––––:中国人没有多少是非观念、真理意识,诸子百家都是教导人们混淆是非,不辨善恶,或以恶为善(如儒家以束缚人之恶德为善德,法家以暴力、诡计为善行)。

  “天地一指,万物一马”(天地只有一种元素,万物纷纷也只是一类)––––––针对名家白马非马的争论,庄子“齐万物”,认为万物一马。在这种浑沌主义、相对主义思想的指导下,中国当然不可能产生柏拉图之灵肉二元主义、亚里斯多德之植物分类、物理探索。

  “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对人间之外的事,圣人暂且悬置它而不探讨;对人间之内的事,圣人陈述它但不主观地评判)–––––对于六合之外、世俗之外、形而上的东西,中国人没有探索的欲望,所以,科技离不开眼前的实用,哲学只有世俗主义的思想。

  “昔者庄周梦为蝶,栩栩然蝴蝶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过去,我庄周梦见了蝴蝶,栩栩然飞行的蝴蝶。……但醒来之后,我搞不清是我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我庄周)––––––中国哲学家的思想也模糊如梦,飘飘渺渺,混混顿顿,没有严密的思维。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也”(我们的生命有限,而知识无限,以有限对付无限,必然陷入困境)––––––––庄子也主张“不学”,以保真养神,对付知识的无涯。大概对于中国人所探讨的人际而言,知识也没什么用处,惟有经验足矣。西方人重点探讨的是自然界,这时才能体现出知识的用处,所以,西方名言称:知识就是力量。

  “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做好事不要做得出名,做坏事不要触犯刑律。沿规律窍门而生存。这样,可以永保身体健康,可以保全性命,可以存养亲人,可以享尽天年)–––––––庄子既反对使用谋略,同时他又是大谋略家,也可以说是市侩,精于谋生处世。也许,他的沿窍门生存的思想是现实逼出来的。

  “人皆知有用之用(有用东西的用处),而莫知无用之用(无用东西的用处)也”–––––––庄子发现了无用之用,就是远离官场、名利,崇高自我,同时也放弃社会责任,任由暴政横行。

  “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事之变,命之行也”–––––––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都有强烈的信命思想,因此,以阿Q精神,认同统治者的专制、腐败与自己的贫困、受虐。

  “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经常因循)自然”–––––以天为师,因循自然,保身长命,这是典型的中国思想。庄子也堕入世俗之中。

  “古之真人,其寝(睡觉)不梦,其觉(醒来)无忧,其食不甘(吃饭不耽于滋味),其息(呼吸)深深”––––––庄子要求忘掉自我(“无己”),忘掉不幸,缩进乌龟壳里。

  “古之真人,不知悦生(不庆幸活着),不知恶死(不忧患要死)”––––––乱世生命无保,只好以阿Q精神不计较生死了。

  “不以心捐道(不以主观改变客观),不以人助天(不以人为妨碍自然),是之谓真人”––––––与天为徒,不改变自然,可成真人,却不能成改造大自然之伟人。

  “圣人之用兵也,亡国而不失人心”––––––战而赢得人心,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中国用兵的最高境界。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不如两忘而化其道”(鱼儿与其以唾沫相互湿润,艰难活命,不如相互忘却,遨游于江湖自然之中;与其赞誉尧舜明君、指摘桀纣暴君,不如忘却是非,回归自然之道)––––––忘却是非,等同贤恶,于境界修养大可裨益,但于社会进步十分有害。

  “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大地载着我的形体,使我生活劳苦,使我老年逸乐,最终以死使我得以休息)––––––庄子于此有一种深厚的忧愁意识,这是中国人不多见的。

  “生为附赘悬疣,死为决疣溃痈”(生为累赘,死为解脱)–––––––在中国生存太痛苦了。

  “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鱼而忘情于江湖,人忘情于自由之道)––––––中国人只能忘却世俗痛苦,进入假想的自由,而不能争取和赢得现实的自由。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道,此谓坐忘”(不奔走操劳,去掉聪明才智,忘掉肉体,摒弃知识,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叫做坐忘)–––––––一个“忘”字,是中国人处理人生危难的绝招。

  “乘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垠之野”(乘骑渺茫之鸟,出于宇宙深处,遨游于虚无之境,倘佯于无限之野)––––––这是想象中的自由,精神的自由,不同于现代西方的自由主义–––––社会的自由,政治的自由,现实的自由。

  “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境界最高的人,其心如镜子,照物而无情,不将就,不奉迎,不掩藏感情,所以他能轻视外物,用心不伤)––––––在精神上超脱,不冤屈自己,高蹈外物,这是中国人最容易做到的。

  “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当今的仁人志士,举目远望而生忧患之心)–––––––庄子有对社会的深沉的忧患,可惜,他忧患的结果不是抗争,而是逃避。

  “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指放纵欲望)而饕(贪婪于)富贵”––––––乱世而饕富贵,这种只顾眼前享受,不顾将来死活的短期行为在中国人中是最普遍的。

  “天下莫不以物(外物)易(改变)其性(本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为蝇头小利而献身),士(知识者)则以身殉(牺牲于)名,丈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伤害本性),以身为殉(以人身殉物),一也”–––––––庄周慧眼,透彻小人、圣人,主张保全人的本性,可现实中汲汲于名利的俗子如过江之鲫。中国人反异化也过早了,物质文明尚不发达,就反物质文明,只能导致贫穷、落后。

  “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与禽兽共同生存,与万物共同生长。不分君子小人,大家都无知;真实人性得以守住,大家都无欲,这叫做返璞归真。返璞归真,那么人民得以存养天性)–––––––返璞归真,应当是人格上、心理上的,不应当是置身于蛮荒。

  “绝圣弃智,大盗乃止;摘珠毁玉,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剖斗折衡,而民不争”(抛弃仁圣知识,才不会出现窃国大盗;毁掉珍珠宝玉,才不会发生小偷小摸的事;烧掉契约,砸烂玉玺,人民自然朴素无欲;打破容器,折断秤杆,人民自然不争)–––––––反知识,反文明,反竞争,这是中国文化的滥觞。

  “多男子(男孩)则多惧(担心),富则多事,寿(长寿)则多辱”–––––庄子倒是想得开,他从反面看待人们的世俗行为,阿Q乎?庄子是阿Q的精神导师。

  “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掉自己)。忘己之人,是之谓之入于天(天人合一)”––––––中国人忘己、无己、忘我,西方人强调人的主体性、人格、自我。

  “至治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治世的最高境界是,不崇尚贤才,不重用能人。君上如树枝无心于上,百姓如野鹿无拘无束)–––––––蒙昧时代是庄子的理想社会,他为什么不致力于构筑新的自由社会?中国人缺少创造性吗?

  “知天乐者,无天怨,无人非,无物累,无鬼责”(知道乐天的人,不怨天,不尤人,不受万物牵累,不受鬼神干扰)––––––中国人是乐观主义者、非神决定论者(不是无神论者)。有人说,没有悲剧意识的民族是浅薄的。

  “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粕已夫”–––––––书是人类文明的精华,可是庄子否定书籍的作用,认为它不能记载无言、传心、直觉、悟性的真理。庄周可谓有得有失。

  “黄帝之治天下,使民心一(单纯),民有其亲(亲人)死不哭”––––––放达乐观,所以,藐视死亡。不同于西方人营造死后世界–––––天堂与地狱,中国人对待死是纯世俗的,只不过圣人能超越恐惧。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休息)。不思虑,不预谋”–––––––中国知识分子的清闲、淡泊总是与劳动人民的现实格格不入。

  “故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藏身)而弗(不)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闭口不言)也,非藏其知而不发(去智不用)也”–––––中国的思想是留恋世俗,在世俗中隐逸,印度的思想是彻底超越世俗,遁入宗教。

  “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趋俗”(不因为官高位尊而趾高气扬,不因为穷困潦倒而趋时混俗)––––––如此高洁之士,只能钦佩,不能学习。

  “白刃交于前,视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知(知道)穷之有命,知通(亨通)之有时,临大难而不惧者,圣人之勇也”––––––苏轼区分匹夫之勇与大勇,庄周区分烈士之勇与圣人之勇。中国要末培养出凡夫,要末培养出圣人––––––高不可攀的人,几百年才一个。如明朝的刘基,清朝的曾国藩才是。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濠水小桥)之上,庄子曰:鲦鱼出入从容,鱼之乐也。惠子曰:子(您)非(不是)鱼,安知(怎么知道)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庄子是直觉(神遇)主义者,惠子是名家的逻辑主义者,他们的思维方式当然不一样。

  “直木先伐,甘井先竭”(直木首先被人盗伐,甘井首先被人采竭)–––––庄周把灾难都归咎于主观的原因、自身的原因。

  “入兽不乱群,入鸟不乱行”(与野兽共处,而不惊动兽群;与飞鸟共栖,而不惊动鸟群)––––––讳迹韬光,深谋大略,不惹人注目,这是典型的中国智慧。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白马跳过缝隙),忽然(一晃而过)而已”––––––西方人相信天堂,印度人相信循环再生,中国人只相信现世,所以,我们经常感叹生命短暂。

  “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外表顺从世俗,内心独立不羁)”––––––庄周是中国极少的有个性的人,但他的个性不敢声张。

  “不知而后知之,其问之也,不可以有涯,而不可以无涯”(不知然后求知,学无止境,但又有止境)–––––––庄周主张对知识、学问要适可而止,重在境界的提高。中国思想就是不求知识,唯求境界。

  “今世俗之君子,多危身弃生(危害身体,捐弃生命)以殉物(牺牲于外物),岂不悲哉”––––––––庄周主张“物物而不物于物”(驾驭外物而不被外物驾驭),其思想超越了时代。西方只在近代才有类似的思想。

  “圣人法天贵真(以自然为法则,重视本真天性),不拘于俗(不拘滞于世俗)”––––––在古代,通过科举,即使劳动人民的子弟一旦中举,进入官场,就脱离劳动人民的生活。这些人于是一心想成为“圣人”,返朴贵真,超凡脱俗,再也不愿参加被认为是卑贱的劳动了。

逍遥游
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的体积,真不知道大到几千里;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就叫鹏。鹏的脊背,真不知道长到几千里;当它奋起而飞的时候,那展开的双翅就像天边的云。这只鹏鸟呀,随着海上汹涌的波涛迁徙到南方的大海。南方的大海是个天然的大池。《齐谐》是一部专门记载怪异事情的书,这本书上记载说:“鹏鸟迁徙到南方的大海,翅膀拍击水面激起三千里的波涛,海面上急骤的狂风盘旋而上直冲九万里高空,离开北方的大海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方才停歇下来”。春日林泽原野上蒸腾浮动犹如奔马的雾气,低空里沸沸扬扬的尘埃,都是大自然里各种生物的气息吹拂所致。天空是那么湛蓝湛蓝的,难道这就是它真正的颜色吗?抑或是高旷辽远没法看到它的尽头呢?鹏鸟在高空往下看,不过也就像这个样子罢了。
再说水汇积不深,它浮载大船就没有力量。倒杯水在庭堂的低洼处,那么小小的芥草也可以给它当作船;而搁置杯子就粘住不动了,因为水太浅而船太大了。风聚积的力量不雄厚,它托负巨大的翅膀便力量不够。所以,鹏鸟高飞九万里,狂风就在它的身下,然后方才凭借风力飞行,背负青天而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遏它了,然后才像现在这样飞到南方去。寒蝉与小灰雀讥笑它说:“我从地面急速起飞,碰着榆树和檀树的树枝,常常飞不到而落在地上,为什么要到九万里的高空而向南飞呢?”到迷茫的郊野去,带上三餐就可以往返,肚子还是饱饱的;到百里之外去,要用一整夜时间准备干粮;到千里之外去,三个月以前就要准备粮食。寒蝉和灰雀这两个小东西懂得什么!小聪明赶不上大智慧,寿命短比不上寿命长。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清晨的菌类不会懂得什么是晦朔,寒蝉也不会懂得什么是春秋,这就是短寿。楚国南边有叫冥灵的大龟,它把五百年当作春,把五百年当作秋;上古有叫大椿的古树,它把八千年当作春,把八千年当作秋,这就是长寿。可是彭祖到如今还是以年寿长久而闻名于世,人们与他攀比,岂不可悲可叹吗?
商汤询问棘的话是这样的:“在那草木不生的北方,有一个很深的大海,那就是‘天池’。那里有一种鱼,它的脊背有好几千里,没有人能够知道它有多长,它的名字叫做鲲,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鹏,它的脊背像座大山,展开双翅就像天边的云。鹏鸟奋起而飞,翅膀拍击急速旋转向上的气流直冲九万里高空,穿过云气,背负青天,这才向南飞去,打算飞到南方的大海。斥鴳讥笑它说:‘它打算飞到哪儿去?我奋力跳起来往上飞,不过几丈高就落了下来,盘旋于蓬蒿丛中,这也是我飞翔的极限了。而它打算飞到什么地方去呢?’”这就是小与大的不同了。
所以,那些才智足以胜任一个官职,品行合乎一乡人心愿,道德能使国君感到满意,能力足以取信一国之人的人,他们看待自己也像是这样哩。而宋荣子却讥笑他们。世上的人们都赞誉他,他不会因此越发努力,世上的人们都非难他,他也不会因此而更加沮丧。他清楚地划定自身与物外的区别,辩别荣誉与耻辱的界限,不过如此而已呀!宋荣子他对于整个社会,从来不急急忙忙地去追求什么。虽然如此,他还是未能达到最高的境界。列子能驾风行走,那样子实在轻盈美好,而且十五天后方才返回。列子对于寻求幸福,从来没有急急忙忙的样子。他这样做虽然免除了行走的劳苦,可还是有所依凭呀。至于遵循宇宙万物的规律,把握“六气”的变化,遨游于无穷无尽的境域,他还仰赖什么呢!因此说,道德修养高尚的“至人”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精神世界完全超脱物外的“神人”心目中没有功名和事业,思想修养臻于完美的“圣人”从不去追求名誉和地位

人间世
颜回拜见老师仲尼,请求同意他出远门。孔子说:“到哪里去呢?”颜回回答:“打算去卫国。”孔子说:“去卫国干什么呢?”颜回说:“我听说卫国的国君,他正年轻,办事专断;轻率地处理政事,却看不到自己的过失;轻率地役使百姓使人民大量死亡,死人遍及全国不可称数,就像大泽中的草芥一样,百姓都失去了可以归往的地方。我曾听老师说:‘治理得好的国家可以离开它。治理得不好的国家却要去到那里,就好像医生门前病人多一样’。我希望根据先生的这些教诲思考治理卫国的办法,卫国也许还可以逐步恢复元气吧!”
孔子说:“嘻!你恐怕去到卫国就会遭到杀害啊!推行大道是不宜掺杂的,杂乱了就会事绪繁多,事绪繁多就会心生扰乱,心生扰乱就会产生忧患,忧患多了也就自身难保,更何况拯救国家。古时候道德修养高尚的至人,总是先使自己日臻成熟方才去扶助他人。如今在自己的道德修养方面还没有什么建树,哪里还有什么工夫到暴君那里去推行大道!
“你懂得道德毁败和智慧表露的原因吗?道德的毁败在于追求名声,智慧的表露在于争辩是非。名声是互相倾轧的原因,智慧是互相争斗的工具。二者都像是凶器,不可以将它推行于世。
“一个人虽然德行纯厚诚实笃守,可未必能和对方声气相通,一个人虽然不争名声,可未必能得到广泛的理解。而勉强把仁义和规范之类的言辞述说于暴君面前,这就好比用别人的丑行来显示自己的美德,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害人。害人的人一定会被别人所害,你这样做恐怕会遭到别人的伤害的呀!况且,假如说卫君喜好贤能而讨厌恶人,那么,哪里还用得着等待你去才有所改变?你果真去到卫国也只能是不向卫君进言,否则卫君一定会紧紧抓住你偶然说漏嘴的机会快捷地向你展开争辩。你必将眼花缭乱,而面色将佯作平和,你说话自顾不暇,容颜将被迫俯就,内心也就姑且认同卫君的所作所为了。这样做就像是用火救火,用水救水,可以称之为错上加错。有了依顺他的开始,以后顺从他的旨意便会没完没了,假如你未能取信便深深进言,那么一定会死在这位暴君面前。
“从前,夏桀杀害了敢于直谏的关龙逢,商纣王杀害了力谏的叔叔比干,这些贤臣他们都十分注重自身的道德修养而以臣下的地位抚爱人君的百姓,同时也以臣下的地位违逆了他们的国君,所以他们的国君就因为他们道德修养高尚而排斥他们、杀害了他们。这就是喜好名声的结果。当年帝尧征伐丛枝和胥敖,夏禹攻打有扈,三国的土地变成废墟,人民全都死尽,而国君自身也遭受杀戳,原因就是三国不停地使用武力,贪求别国的土地和人口。这些都是求名求利的结果,你偏偏就没有听说过吗?名声和实利,就是圣人也不可能超越,何况是你呢?虽然这样,你必定有所依凭,你就试着把它告诉我吧!”

庄子

应帝王

啮缺向王倪求教,四次提问王倪四次都不能作答。啮缺于是跳了起来高兴极了,去到蒲衣子处把上述情况告诉给他。
蒲衣子说:“你如今知道了这种情况吗?虞舜比不上伏羲氏。虞舜他心怀仁义以笼络人心,获得了百姓的拥戴,不过他还是不曾超脱出人为的物我两分的困境。伏羲氏他睡卧时宽缓安适,他觉醒时悠游自得;他听任有的人把自己看作马,听任有的人把自己看作牛;他的才思实在真实无伪,他的德行确实纯真可信,而且从不曾涉入物我两分的困境。”

视权贵如腐鼠

《庄子·秋水》载:惠施在梁国作了宰相,庄子想去见见这位好朋友。有人急忙报告惠子,道:“庄子来,是想取代您的相位哩。”惠子很慌恐,想阻止庄子,派人在国中搜了三日三夜。哪料庄子从容而来拜见他道:“南方有只鸟,其名为凤凰,您可听说过?这凤凰展翅而起。从南海飞向北海,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这时,有只猫头鹰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只腐烂的老鼠,恰好凤凰从头顶飞过。猫头鹰急忙护住腐鼠,仰头视之道:‘吓!’现在您也想用您的梁国来吓我吗?”

宁做自由之龟

一天,庄子正在涡水垂钓。楚王委派的二位大夫前来聘请他道:“吾王久闻先生贤名,欲以国事相累。深望先生欣然出山,上以为君王分忧,下以为黎民谋福。”庄子持竿不顾,淡然说道;“我听说楚国有只神龟,被杀死时已三千岁了。楚王珍藏之以竹箱,覆之以锦缎,供奉在庙堂之上。请问二大夫,此龟是宁愿死后留骨而贵,还是宁愿生时在泥水中潜行曳尾呢?”二大夫道:“自然是愿活着在泥水中摇尾而行啦。”庄子说:“二位大夫请回去吧!我也愿在泥水中曳尾而行哩。”

是贫穷,不是潦倒

《庄子·山木》载:一次,庄子身穿粗布补丁衣服,脚着草绳系住的破鞋,去拜访魏王。魏王见了他,说:“先生怎如此潦倒啊?”庄子纠正道:“是贫穷,不是潦倒。士有道德而不能体现,才是潦倒;衣破鞋烂,是贫穷,不是潦倒,此所谓生不逢时也!大王您难道没见过那腾跃的猿猴吗?如在高大的楠木、樟树上,它们则攀缘其枝而往来其上,逍遥自在,即使善射的后羿、蓬蒙再世,也无可奈何。可要是在荆棘丛中,它们则只能危行侧视,怵惧而过了,这并非其筋骨变得僵硬不柔灵了,乃是处势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现在我处在昏君乱相之间而欲不潦倒,怎么可能呢?”

视钱财如粪土

《庄子·列御寇》载有两则庄子挖苦自己卖弄得志的故事,刻薄得淋漓酣畅,美妙得无以复加……

宋国有个叫曹商的人,为宋王出使秦国。去时,宋王送车数乘;归时,秦王又送车百乘。回到宋国时,路遇庄子,嘲笑庄子道:“至于身处穷阎陋巷,贫困得靠织麻鞋为生,瘦得脖子枯槁、面带菜色,是先生之所长,我营曹商之所短也;而一见万乘之主便得车百乘,却是我曹商之所长也。”庄子镇定自若,从容说道:“我听说秦王有病召医,凡破痤疮挤脓者便得车一乘,而舔痔疮者则得车五乘,所治的病愈下作,得车愈多。您莫非是专门舔他的痔疮的吧?怎得车这么多?您快滚开吧!”

另一故事讲的也是某个因拜见宋襄王,而被赏车十乘的人,驾着车在庄子面前炫耀。庄子对他说:“河边有户穷得靠编织苇席谋生的人家,其子潜入深渊,捞得千金之珠。其父见了。慌忙说:“快用石头砸了它吧!想那千金之珠,肯定在九重深渊的黑龙颔下。你能拿到它,一定是碰巧黑龙正在睡觉。假使黑龙醒了,你恐怕性命难保。而今宋国之深,非只九重之深渊也;宋王之猛,非只凶狠之黑龙也。你能得车,必是碰上他睡觉了;假使宋王醒来,你将粉身碎骨矣。”

巧论三剑,一言兴邦

战国时代,赵国的赵文王特别喜欢剑术。投其所好的剑士们纷纷前来献技,以至宫门左右的剑士达三千人之多。他们日夜在赵文王面前相互拚杀。每年为此而死伤的人数以百计,但赵文王仍兴趣不减、好之不厌。于是,民间尚剑之风大盛,侠客蜂起,游手好闲之徒日众,耕田之人日益减少,田园荒芜,国力渐衰。其他诸侯国意欲乘此机会攻打赵国。

太子赵悝为此忧虑不已,召集左右大臣商量道:“如此下去,必将国破家亡,为别国所制。诸位大臣中,如有既能悦大王之意,又能止剑士相斗者?吾将赏赐千金。”左右异口同声说:”庄子可担此任。”太子问:“庄子是什么人?”一大臣答:“庄子是个隐士。其才足可经邦,其能足可纬国,其辩可以起死回生,其说可以惊天动地。如能请他前来,定能顺大王之意,又能救民于水火。”于是,太子便派使者带上千金去请庄子。

庄子见了使者,听明来意,说道:“此事何难,竟值千金之赏?”坚辞不收千金,而偕使者一道去见太子,问太子道:“太子赐我庄周千金大礼,不知有何指教?”太子道:“闻先生神明,特奉上千金作为您的学生们一路上来的开销。先生不收下,我赵悝还敢说什么呢?”庄子说:“听说太子想要用我庄子的地方,是欲绝弃大王的癖好。倘若臣上劝大王而逆大王之意。则下有负太子,我也会受刑而死,要千金何用?假使臣既能上讨大王之欢心,下又使太子称心,我在赵国何求而不得呢?”

三天后,庄子身穿儒服来见太子。太子便带他去见赵文王。文王长剑出鞘,白刃相待。庄子气宇轩昂,神色萧然。入殿门不趋,见大王不拜。大王道:“太子介绍您来,欲以什么教给寡人?”庄子道:“臣闻大王好剑,故特以剑术拜见大王。”王说:“您的剑术有何特长?”庄子说:“臣之利剑锋利无比,臣之剑技天下无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文王听了,大为欣赏,赞道:“天下无敌矣!”道:“夫善舞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愿大王给机会,让我得以一试。”文王道:“先生且休息几天,在馆舍待命,等我安排好后,再请先生献技比剑。”于是,赵文王以比剑选择高手,连赛七天,死伤者六十余人,得五、六位佼佼者。便让他们持剑恭候于殿下,请庄子来一决雌雄。庄子欣然前来,赵文王下令:“此六人都是高手,望您大显身手,一试锋芒。”庄子答道:“盼望好久了!”

赵文王问:“不知先生要持什么样的剑?长短何如?”庄子答:“臣持什么剑都可以。不过臣有三剑,专为大王所用。请允许我先言后试。”大王点头,道:“愿闻三剑究竟何样?”庄子道:“此三剑分别是: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大王好奇相问:“天子之剑何样?”庄子道:“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国、泰山为愕,以晋、卫两国为背,以周、宋两国为首,以韩、魏两国为把,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勃海,系以恒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维。此刻一出,匡正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此即我所谓天子剑也。”

文王听后,茫然若失。又问:“诸侯之剑何如?”庄子道:“诸侯之剑,以智勇之士为锋,以清廉之士为愕,以贤良之士为背,以忠圣之士为首,以豪杰之士为把。此剑直之亦不见前,举之亦不见上,按之亦不见下,挥之亦不见旁。上效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效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动,四海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此乃诸侯剑也。”文王听了,频频点头。

文王接着问:“庶人之剑又如何?”庄子道:“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浓眉长须者所持也。他们衣服前长后短,双目怒光闪闪,出语粗俗不堪,相击于大王之前,上斩脖颈,下刺肝肺。此庶人之比剑,无异于斗鸡,—旦不慎,命丧黄泉,于国事无补。今大王坐天子之位却好庶人之剑,臣窃为大王深感遗憾!”赵文王听了,马上起身牵庄子双手上殿。命厨师杀鸡宰羊,好酒好菜款待庄子。赵文王绕桌三圈。庄子见了,道:“大王且请安坐定气,臣剑事已奏完毕了。”文王坐下,沉思良久。

赵文王自听庄子畅论三剑后,三月未出宫门。自此戒绝好剑之痛,一心治理国家。那些剑土自觉再无出头之日,个个心怀忧惧,不久都纷纷逃散或自杀了。

人生本如是迷茫吗

一天,庄子靠椅而坐,仰天而叹,沮丧得如失魂落魄一样。弟子侍立在旁,说:“先生为何嘘叹?人之形体真可以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吗?今之靠椅而坐者,不是昔之靠椅而坐者吗?”庄子道:“问得好。而今我丧失了自我,你可明白?”弟子道:“自我是什么?弟子愚钝,实不明白。”庄子道:“天下万物,都是彼此相对。故没有彼就没有此,没有你就没有我,这就是相反相成,可不知是谁使成这样的?是冥冥之中的道吗?道又是什么样子?骨骼、五腑六脏,遍存于一身,自我究是什么?我与谁亲近些呢?都喜欢它们,还是有所偏爱?如此,则百骨九窍、五腑六脏彼此有臣妾关系吗?如果皆是臣妾,这些臣妾之间到底是相互制约呢?或是轮流为君臣呢?难道其中真有主宰者吗?唉,人生一旦接受精气,成就形体,不知不觉中精力就耗尽了。天天与外物争斗摩擦,精神耗尽象马飞奔一样,而自己却不能制止,不亦太可悲了?终身忙碌而不见成功,颓然疲役而不知归宿,可不哀邪!虽说身体不死,有何益处?心神也随身体消亡,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时,本来就这样茫然吗?亦或只我独觉迷茫而别人都不迷茫吗?”

齐一万物,莫强分别

弟子问:“人与天地相比,谁大谁小,谁贵谁贱?”庄子道:“人成形于天地,受气于阴阳,立于天地之间,犹如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一般,实在太渺小了,又凭什么自尊自大?计四海之位于天地之间,不似蚁穴之在大漠中乎?计中国之在海里,不似小米粒之在大仓库中吗?天地万物无数,人不过是其中之一;人与万物相比,不似毫毛之在马体乎?”

弟子似有所悟,道:“先生的意思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吧?”庄子说:“有这方面的意思。”弟子问:“那么我以天地为大、以毫末为小,可以吗?”

庄子道:“不可!任何物体,从度量上讲无法穷尽,从存在的时间上讲又无休无止;可以无限地分割下去,来无始,去无终。因此,大智大慧的人对待远近的看法是:小而不以为少,大而不以为多,知量上各无穷也。他博通古今:远古虽遥不可及,但不感困惑;近虽伸手可及,亦不踮脚去取,知时间上各无起止也。他知天道有盈虚消长、得失存亡,故得而不喜,失而不忧。他明白天道坦荡,故生而不悦,死而无憾,知终始之变化也。计人之所知的东西,远不如其所不知的东西多;其生之时,不如其未生之时长久。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如此则迷乱而无所获世。由此观之,又怎能知道毫末就足以定为至小至细的界限呢?又怎能知道天地就足以穷尽至大之域呢?”

弟子道:“我明白了。先生您是说:大中有小,不要以大为大;小中有大,不要以小为小。”庄子道:“似不确切。不如说:大上有大,小下有小。大无穷,小亦无穷。”

弟子问:“那物里物外,怎样来分别贵贱,怎样去区别小大?”庄子道:“站在道的立场去看,万物无责无贱;站在物的立场来看,自贵而相贱;以世俗的观点来看,贵贱不在自己本身,都以外在的荣辱毁誉作标准。以外在的差别去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如果懂得天地如同株米,毫末如同丘山,则无所谓大小之别也。古时候诊尧、舜相禅让而称帝,但子之与燕王哈相禅让而亡国;商汤王、周武王相争而称帝,但白公争夺王位却自取灭亡。由此观之,争让之礼、尧梁之行,贵贱有时,不一定常贵常贱。大柱可以撞破城门却不能塞住洞口,用途不同也;骐骥一日奔驰千里,捕鼠不如狸猫,技能有别也;猫头鹰夜能抓蚤,明察毫末,但白天即使双目圆睁却不见丘山,性能有限也。帝王禅接有不同的方式,或同姓相传,或传给他姓;三代间继承的方式也不同,或父子相继,或兴兵讨伐。但如不合时宜,有背世俗。则称之为篡夫。如合其时,顺其俗,则称之为义士。可见贵贱有时,不由自主也。我说弟子,你怎能了解贵贱之门、小大之家?”

真人行世,入火不热,沉水不溺

弟子问:“怎样才算了解大道的人呢?”庄子道:“了解道的人必定通达于理,通达于理的人必定明白权变,‘明白权变的人才不会因外物而害累自己。有至德的人,入火不觉热,沉水不能溺,寒暑不能害,禽兽不能伤。这是因为他能明察安危,安于祸福,谨于去就,故没有什么东西能损害他。”

弟子问:“世士真有至德之人吗?”庄子说:“孔子即是。”弟子问:“何以见得?”庄子道:“孔子周游列国,推行仁义,虽到处碰壁,仍坚持不懈。其忧国忧民之心,可敬可佩、可歌可泣也。一次,孔子游说到匡地,被卫国人层层包围时,仍弹琴高歌,满不在乎。路人见孔子,问道:‘老师您有什么可乐的呢?’孔子说:‘过来!我告诉你吧:我早就忌讳贫穷。仍难免潦倒,命运所制也;我也早就向往腾达,仍未得富贵,时运所限也。当尧舜之时而天下无穷人,非智得也;当继纣之时而天下无通达者,亦非智失也。时势使然也。行于水中不避蚊龙,此是渔夫之勇;行于陆上不避狮虎,此乃猎人之勇;白刃交于前,视死若生,此乃烈士之勇;知穷之有命,知通之有时,临大难而不惧者,圣人之勇也!仲由,你且坐下。我的命运自有老天安排!’不一会儿,有身披销甲的人走过来,向孔子道歉:‘很对不起先生!我们以为是阳虎,故包围起来。现在才明白误认先生了,我们马上撤退!’孔子可谓通达权变的至德之人啊!”

利害唯己,谁贵谁贱

弟子又问:“先生说,以道观之。无贵无贱,无大无小。那么有没有一定的是非标准呢?也就是说,先生您知道万物有一个共同认可的真理吗?”庄子说:“我怎么知道?”“那您知道您所不知道的原因吗?”庄子说:“我怎么知道?”“那么万物就不可知了吗?”庄子说;“我怎么知道?即使如此,我不妨尝试着说说。怎么知道我所谓知不是不知呢?又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不知不是知呢?我且试着问你几个问题:人睡在湿地上则会腰痛,泥鳅会这样吗?人在树上则心惊胆战,猿猴会这样吗?这三者谁知真处?人喜欢吃蔬菜肉食,廖鹿吃草,蜈蚣爱吃蛇,猫头鹰嗜鼠,人、兽、虫、鸟这四者谁知真味?狙爱雌猿,糜爱与鹿交,鳅爱同鱼游。毛嫱、丽姬,人认为美;可鱼见之则深入于水,鸟见之则高飞于天,糜鹿见之则远逃于野,这四者谁知真正的美色?在我看来,仁义之端,是非之途,或对我有利,或对彼有害,利害各有其标准,我怎能搞清其中的区别?”

弟子问:“您不知利害,那至人也不知利害吗?”庄子说:“至人可神了!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冻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象这样的人,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对待生死尚且无动于衷,何况利害之端呢?”

逞能辩论,终于徒劳

弟子问:“辩论可否确定是非?”庄子答道:“假使我与你辩论,你胜了我,你就果真是,我就一定非吗?我胜了你,我就一定是,你就一定非吗?我俩有一个是,有一个非吗?亦或都是,亦或都非吗?我与你无法判断,则人各执己见,有所不明也。那我们请谁来订正呢?请意见与你相同的人来裁判,既与你相同了,怎能判定呢?请意见与我相同的人来裁决,既与我相同了,怎能判决呢?请意见与我你都不同的人来裁决,既与你我都不同,又怎能断定你我究竟谁是谁非呢?请意见与你我都相同的人来裁决,既与你我都相同了,又怎能裁定?那么我与你与人都不能确定谁是谁非,再又靠谁来判定呢?”

弟子深感困惑苦恼,问:“那怎么对待是非问题呢?”庄子道:“事物皆有两面。从彼方面看,无不是彼,从此方面看,无不是此。自彼方看问题看不清楚,自此方看问题则很明白。故彼出于此,因彼而有此,彼此并生也。既然这样,那么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因此圣人不拘泥于是非之途,而明照于天道。此亦彼也,彼亦此也。彼亦有一是非,此亦有一是非,果真有彼此吗?果真无彼此吗?如彼此俱空,是非两幻,彼此不对立而互为偶,则道存于其中了。这就叫道枢。执道枢而立于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以道言之,是无定是,非无定非。照之以自然之明,而不固执我见,则无是非之说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路,物称之而有名。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因此,粗与细,丑与美,正与斜,道通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唯有旷达者知通为一!”

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一天,庄子偕弟子穿行在崇山峻岭之中。时值秋冬之际,万木凋零,枯草遍野,黄叶漫卷,乌鸦哀号。庄子破帽遮头,旧衣裹身,脚穿烂麻草鞋,踩着崎岖的山路,迎着萧瑟的秋风,望着惨淡的夕阳,不禁仰天长啸、放声高歌道: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

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福轻干羽,莫之知载;

祸重于地,莫之知避。

已乎,已乎!临人以德。

殆乎,殆乎!画地而趋。

迷阳迷阳,无伤吾行。

吾行却曲、无伤吾足。

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弟子不解,问道:“先生一向乐观大度,今日为何悲歌哀叹?”庄子道:“天下有至乐的国土吗?有可以养生全身的诀窍没有?身处当今乱世,干什么正当,不干什么无凶?住在哪儿为安,逃向哪儿无险?依就什么可靠,舍弃什么无忧?喜欢什么合理,厌恶什么无祸?”。弟子道:“天下人所尊崇的,是富贵、长寿、美丽;所喜好的,是身安、厚味、美色、美服、音乐;所鄙弃的,是贫贱、病夭、丑陋;所苦恼的,是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昧、身不得美服、眼不得好色,耳不得好音乐。以上不就是常人的好恶避就、养生全身的道理吗?先生还有何高见?”

庄子道:“倘若不能如愿,则大忧而惧,其对待生命的态度,岂不是很愚蠢?想那贪富者,辛苦劳作,积财很多而木能用尽,其养身之法是知外而不知内;想那求责者,夜以继日,思虑好坏,其养身之法是知疏而不知密。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昏昏,久忧不死,何苦呢?其养生之法是知远而不知近。”弟子道:“先生之意,是说富贵、长寿等都是外在的东西,都不足以真正地养生。对吧?”

庄子点点头,又道:“烈士是为天下所称赞的人,未足以保全己身。你说烈士是该称善还是不该称善?若以为善,不能保全自己;若不以为善,却能保全他人。古人道:忠谏不听,则闭口莫争。伍子胥忠谏强争,结果被吴王害了性命;如不争,伍子胥又难成忠臣之名。你说怎样作才算善行?”

弟子似有所悟:“先生是说:名可害生,追求美名并非养生之道?”

庄子未置可否,继续说:“今世俗之所作与所乐者,我也不知其乐果真是乐,果真不乐?我看世俗之所乐,不过是举世群起追赶时髦,蜂涌向前如被鞭之羊,洋洋自得而不知何求,都自以为乐,我也不知是否真乐。不过,我视无为恬淡方是真乐,而世俗却不以为然,以为是大苦。”

弟子道:“我明白了。先生认为: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庄子道:“对,对!无乐方为至乐,无为方可保命。天下是非果未定也,不过,无为可以定是非。至乐活身,唯有无为可以保命。为何这么说呢?你想:天无为而自清,地无为而自运。此两无为相合,万物皆化生。恍恍炮炮,不知所由;恍恍惚惚,不知所出;万物纷纭,皆从无为而生。因此,天地无为而无不为,人谁能体会到无为的益处呢?”

无用之用,方是大用

庄子与弟子,走到一座山脚下,见一株大树,枝繁叶茂,耸立在大溪旁,特别显眼。但见这树:其粗百尺,其高数千丈,直指云霄;其树冠宽如巨伞,能遮蔽十几亩地。庄子忍不住问伐木者:“请问师傅,如此好大木材,怎一直无人砍伐?以至独独长了几千年?”伐木者似对此树不屑一顾,道:“这何足为奇?此树是一种不中用的木材。用来作舟船,则沉于水;用来作棺材,则很快腐烂;用来作器具,则容易毁坏;用来作门窗,则脂液不干;用来作柱子,则易受虫蚀,此乃不成材之木。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有如此之寿。”

听了此话,庄子对弟子说:“此树因不材而得以终其天年,岂不是无用之用,无为而于己有为?”弟子恍然大悟,点头不已。庄子又说:“树无用,不求有为而免遭斤斧;白额之牛,亢曼之猪,痔疮之人,巫师认为是不祥之物,故祭河神才不会把它们投进河里;残废之人,征兵不会征到他,故能终其天年。形体残废,尚且可以养身保命,何况德才残废者呢?树不成材,方可免祸;人不成才,亦可保身也。”庄子愈说愈兴奋,总结性地说,“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也。”

一龙一蛇,与时俱化

师徒二人出了山,留宿于庄子故友之家。主人很高兴,命儿子杀赝款待。儿子问:“一赝能鸣,一赝不能鸣,请问杀哪只?”主人道:“当然杀不能鸣的。”第二天,出了朋友之家,没走多远,弟子便忍不住问道:“昨日山中之木,因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赝,因不材被杀。弟子糊涂,请问:先生将何处?”庄子笑道:“我庄子将处于材与木材之间。材与木材之间,似是而非,仍难免于累……”庄子欲言又止,弟子急待下文:“那又怎处世呢?有材不行,无材也不行,材与木材间也不行,究竟如何是好?”

庄子沉思片刻,仰头道:“如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毁,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不肯专为。一下一上,以和为量,浮游于万物之初,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还有什么可累的呢?此神农、黄帝之法则也。至于物之性、人伦之情则不然:成则毁,锐则挫,尊则议,有为则亏,贤则厚,不肖则欺。怎能免累呢?弟子记住,唯道德之乡才逍遥啊!”

弟子道:“道德之乡,人只能神游其中;当今乱世,人究竟怎样安息?”庄子道:“你知道鹌鹑、鸟是怎样饮食起居的吗?”

弟子道:“先生的意思是说:人应象鹌鹤一样起居、以四海为家,居无常居,随遇而安;象鸟一样饮食:不择精粗,不挑肥瘦,随吃而饱;象飞鸟一样行走:自在逍遥,不留痕迹?”庄子微笑着点点头。

死亦可乐

庄子骑着一匹瘦马,慢慢行走在通向楚国的古道上。凛冽的西风扑打着庄子瘦削的面孔,掀起他萧瑟的鬓发。庄子顾目四野,但见哀鸿遍野,骷髅遍地,一片兵荒马乱后的悲惨景象。夕阳西下,暮震四合。庄子走到一颗枯藤缠绕的老树下,惊起树上几只昏鸦盘旋而起,聒噪不休。庄子把马系好后,想找块石头坐下休息,忽见树下旁边草丛中露出一个空头骨来。庄子走近去,用马鞭敲了敲,问它道:“先生是贪生患病而落到此地步的吗?还是国破家亡、刀斧所诛而落到此地步的呢?先生是因有不善之行、愧对父母妻子而自杀才到这地步的吗?还是因冻馁之患而落到此地步的呢?亦或是寿终正寝所致?”说完,拿过一骷髅,枕之而卧。不一会儿,便呼呼入睡。

半夜时,骷髅出现在庄子梦中,说道:“先生,刚才所问,好象辩士的口气。你所谈的那些情况,皆是生人之累,死后则无此烦累了。您想听听死之乐趣吗?”庄子答:“当然。”骷髅说:“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容游佚,以天地为春秋。即使南面称王之乐,亦不能相比也。”庄子不信,问:“如果让阎王爷使你复生,还你骨肉肌肤,还你父母、妻子、乡亲、朋友,您愿意吗?”骷髅现出愁苦的样子,道:“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鼓盆而歌,送妻升遐

回到家不到一年,庄子的妻子就病死了。好朋友惠子前来吊唁,见庄子正盘腿坐地,鼓盆而歌。惠于责问道:“人家与你夫妻一场,为你生子、养老、持家。如今去世了,你不哭亦足矣,还鼓盆而歌,岂不太过份、太不近人情了吗?”庄子说:“不是这意思。她刚死时,我怎会独独不感悲伤呢?思前想后,我才发现自己仍是凡夫俗子,不明生死之理,不通天地之道。如此想来,也就不感悲伤了。”

惠子仍愤愤不平,质问道:“生死之理又如何?”庄子说道:“察其生命之始,而本无生;不仅无生也,而本无形;不仅无形也,而本无气。阴阳交杂在冥茫之间,变而有气,气又变而有形,形又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为死。故人之生死变化,犹如春夏秋冬四时交替也。她虽死了,人仍安然睡在天地巨室之中,而我竟还悲哀地随而哭之,自以为是不通达命运的安排,故止哀而歌了。”

惠子说:“理虽如此,情何以堪?”庄子道:“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汝身非汝有也,是天地之委(托付给)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于孙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故生者,假借也;假借它而成为生命的东西,不过是尘垢。死生犹如昼夜交替,故生不足喜,死不足悲。死生都是一气所化,人情不了解此理,故有悲乐之心生。既明其中道理,以理化情,有什么不堪忍受的呢?况且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人也。”

安时处顺,穷通自乐

转眼又去数年,也到了庄子大限之日。弟子侍立床前,泣语道:“伟哉造化!又将把您变成什么呢?将送您到何处去呢?化您成鼠肝吗?化您成虫臂吗?”庄子道:“父母于子,令去东西南北,子唯命是从。阴阳于人,不啻于父母。它要我死而我不听,我则是仵逆不顺之人也,有什么可责怪它的呢?夭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逸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待吾生者,亦同样善待我死也。弟子该为我高兴才是啊!”

弟子听了,竟呜咽有声,情不自禁。庄子笑道:“你不是不明白: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死生为伴,通天一气,你又何必悲伤?”

弟子道:“生死之理,我何尚不明。只是我跟随您至今,受益匪浅,弟子却无以为报。想先生贫困一世,死后竟没什么陪葬。弟子所悲者,即为此也!”庄子坦然微笑,说道:“我以天地作棺椁,以日月为连壁,以星辰为珠宝,以万物作陪葬。我的葬具岂不很完备吗?还有比这更好更多的陪葬吗?”弟子道:“没有棺椁、我担心乌鸦、老鹰啄食先生。”庄子平静笑道:“在地上被乌鸦、老鹰吃掉,在地下被蝼蚁、老鼠吃掉二者有什么两样?夺乌鸦、老鹰之食而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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